少年眼中一亮,不知为何似是十分高兴,答道:“我叫云间鹿。”
秋往事微微一讶,笑道:“这名字可巧了。”
“不是巧。”文珏道,“这孩子是孤儿,天火捡回来的。当时是个雪天,他已被雪埋了大半,只露了脑袋在外头,偏又与白雪一色,原本绝不会被发现,幸得有只白鹿在旁。天火本是想去捉那只白鹿,走到近处才发现了他,救了回来。”
秋往事望向在一旁悠悠然吃草的白鹿,讶道:“就是这只白鹿?”
云间鹿摇头道:“这是孙子了。它们一家都在院里,如今有二十几只了,只是藏在碧落林里,你们不大瞧得见。”说着望了望李烬之,赧然笑道,“储君殿下瞧得见。”
秋往事笑道:“它是你救命恩人的孙子,你还骑它。”
云间鹿做个鬼脸,说道:“才不是,天火哥哥说它爷爷当时是把我头发当做了草,啃得欢呢,若不是及时发现,就被啃成秃子了。”
众人皆笑起来。文珏接着道:“且不管那鹿在做什么,他总是因那白鹿才救回来的,因此我们便给他起名叫白鹿。后来他大起来,却非说自己已够白了,不肯再姓白,要拿云间做姓,虽有些胡闹,终究也没什么妨碍,我们也便由着他了。”
秋往事笑道:“原来不是姓云,是姓云间。这姓好,又特别,又好听,又有含义,还天下独一份,多威风。”
云间鹿有些得意地望向文珏,开心地笑道:“看,大家都说好。”
秋往事又转向李烬之道:“五哥,改天接四姐来一趟吧。”
文珏微微笑道:“殿下有心了,他的灵枢早托王宗主和守命先生都看过,一直在喝药,已好了许多,除去晒不得太阳,其余也不大生病。”
云间鹿喜滋滋道:“我在练尘枢,过两年就会更好了。”
文珏拍拍他肩膀,笑道:“好了,聊够了,可还记得你答应过什么?”
云间鹿笑容微敛,扫一眼李烬之,抿抿唇道:“答应过若有人上门问我,就把未然的事老实说出来。”
秋往事听他说得古怪,微微一讶,问道:“你知道她什么事?难道知道她要逃?”
云间鹿勉强点了点头,说道:“她请我帮她个忙,装作找不到她。”一面瞟向文珏,嗫嚅道,“我那时不知道她不能出去,就答应了。”
秋往事已有所预料,闻言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叹气,正要追问,方定楚却忽一脸愕然地说道:“等等,怎么……难道未然……真是被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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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往事怔了怔,回头望向她道:“定楚姐姐你可是头还晕?再进去歇歇吧。”
“我没事。”方定楚急迫地摇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又问一遍,“她是……真的被劫走了?”
“也不是劫走,是逃走了。”秋往事一面解释,一面也疑惑起来,说道,“这不是你亲眼看见的么?”
“是从我手里带走的,可……”方定楚说到一半又忽停住,扫一眼文珏,似无法开口。
秋往事也警觉地向文珏望去,李烬之却忽道:“定楚你直说便是,文司院恐怕了然于心。”
秋往事吃了一惊,扫视一圈,闷闷道:“我是这里唯一一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么?”
云间鹿举起手,茫然道:“我也不大明白。”
“最不明白的是我。”方定楚苦笑道,“那我便直说吧,未然真是自己跑的,不是你们把她弄出去的?”
“我们?”秋往事大讶,忽地心念一闪,叫道,“啊,你……你该不会以为米小子是我们派来的吧?”
“真的不是?”方定楚至此才终于确定,顿时焦急起来,“那小子不就听你们的,不是你们指使,他劫未然做什么?”
“谁知道!”秋往事懊恼道,“你怎会以为是我们,我们劫她做什么?”忽想起此番上云间院本就是想带走未然,顿时哑然,憋了半晌才道,“好吧,我们这次来本是打算顺手把她弄走的,可才到门口就听说她被劫了。”
方定楚扶额长长叹了一声,无力道:“今天就在储君一行走后不久,未然说要出去走走。这里进出一条道,无处可逃,她近日也颇老实,我便没在意由她去了。过得片刻见没回来,便出去找。到了林子里就听见喊声,过去一看,正见米覆舟那小子抓着她。我一见那小子,就以为是你们派来的。今日刚好宗主不在,他是去寻你的,这事只有你们才会知道,除去你们,还有谁能抓准他不在的这个空子来劫人?因此我真是一点也没怀疑。”说着忽顿了顿,抬头道,“是了,他去军营寻你,你们都来了,他怎还没回来?”
秋往事挥挥手讪笑道:“没事,再过会儿应当就回来了。”
方定楚知她搞了鬼,听说无事便也安下了心,接着道:“那小子见了我,二话不说就攻过来,我想他要不是想借机报仇,要不是给我个交待的借口,躲也没躲便由他劈晕了。”
秋往事跺脚道:“你怎不问问他?”
“没用。”李烬之道,“未然既已说通了那小子,必定都交待过,就算问了,他恐怕也说是我们派的。”
秋往事不解道:“有这功夫交待,早可跑了,做什么非等定楚姐姐来?”不待回答又一拍额道,“啊,拖时间。她若直接走了,定楚姐姐用不了多久便能发觉,若跑得不远,就算小鹿肯帮她隐瞒,院里其他品级低些的入微士也能找到。所以她特地等着定楚姐姐来,做了出戏给她看,引她以为要劫人的是我们,从而打晕了她,从从容容逃走。”又转向方定楚道,“这么说那方圆木其实没影响,你是故意输的?”
“方圆木虽有影响,终究有限,我若不收力,他光让我受点疼恐怕手就得废了。”方定楚摸摸脖子,显然颇觉冤枉,皱眉道,“我都不记得疼是什么滋味了,还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