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0章
刘文昭的死,看似是个无解的难题了。
这案子,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了,也能安抚百姓,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可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呢,继续逍遥法外?
朱兴明不甘心,所以他想试试。于是,散出了布告,是以皇帝的名义。
“传朕口谕,刘文昭,狱中畏罪,已尽数招供,攀咬甚多。朕,念及旧情,不忍株连过甚。凡此案牵涉人等,三日内,赴行辕自首陈情者,视其情节,或可网开一面,从轻发落。逾期不报者。。。。。。夷三族!”
皇帝的口谕,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滚落了一块巨石。山全县上下,刚刚因刘文昭伏法而稍稍松动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那些曾依附于刘文昭的胥吏、衙役、乃至县衙里的书办、师爷,个个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街头巷尾的议论声压得更低,眼神交换间充满了猜疑和恐惧。
刘文昭招了什么?攀咬了谁?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飞越山全县低矮的城墙,沿着官道,传到安州府城。
安州府衙后堂,知府李琛正对着满桌精致的淮扬菜肴,却味同嚼蜡。他年约五十,保养得宜,面皮白净,三缕长须修剪得整整齐齐,一身簇新的五品白鹇补子官袍,此刻却像沉重的枷锁压在身上。
他手中捏着一份从山全快马送来的邸报抄本,他的手指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飘忽不定,时而恐惧,时而挣扎,时而闪过一丝侥幸。
“滑县。。。。。。亏空。。。。。。”
他喃喃自语,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念诵一句催命的咒语。他猛地站起身,焦躁地在铺着厚厚波斯地毯的花厅里踱步,华丽的官靴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却仿佛踏在他自己的心尖上。
“老爷。。。。。。”管家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冰镇莲子羹进来,看到李琛失魂落魄的样子,欲言又止。
李琛猛地停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更衣!备轿!不。。。。。。备马!快!即刻去山全!”
山全县衙临时行辕,气氛肃杀。
游击将军周振武按剑侍立堂侧,甲胄鲜明,脸色冷硬。
知府李琛被两名兵士引了进来。他一身素服,未戴官帽,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脸色却苍白如纸,脚步虚浮,早已没了平日的官威。
一进大堂,便“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冰冷坚硬的青砖地面上。
“罪臣李琛!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深深叩首,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砖。
“罪臣。。。。。。罪臣玩忽职守,有负圣恩!罪该万死啊。”李琛抬起头,涕泪横流,声音哽咽,表演得情真意切,“山全粮仓。。。。。。粮仓之事。。。。。。罪臣。。。。。。罪臣并非全然不知!”
朱兴明面无表情,似乎对方说的,是和他毫不相干的一番话
李琛愈发的慌乱,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去岁。。。。。。去岁冬,罪臣例行巡查山全,曾。。。。。。曾发觉粮仓储粮似有异常!垛形虽满,却。。。。。。却无新粮之气!当时便。。。。。。便质问过刘文昭那狗官!”
李琛的语速加快,仿佛在背诵早已打好的腹稿:“那狗东西巧舌如簧,他痛哭流涕,跪在罪臣面前,指天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