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侩小哥儿就等着有人问这话呢,不慌不忙地解释:“各位放一百个心!这可是官衙查缴后,特意恩准咱们牙行来处置的,有盖着大红官印的文书为证!”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盖着鲜红官印的文书高高举起,在空中挥舞了几圈,展示给众人。
其实底下的人也没几个识字的,看不懂那上头写了啥。但这牙侩可是通泰的人,应是不会有假。
先就有胆大的、嘴馋的立刻就应了,“我也来凑个热闹。我出三十两,把台上的都包了。”
三十两?
苏榛瞧向桌子上那堆肉,至少千斤了吧。
也像是回应她的腹诽似的,台上的牙侩小哥儿笑着回话了,“这位爷说笑了,咱这实打实两公一母宰出了一千二百来斤肉。另外还有三副牛下水,每副都有个六七十斤重,心肝肺俱全。牛头也有百来斤,卤起来最是下饭。还有牛筋,剔出来也有个四五十斤,嚼劲十足,无论是凉拌还是炖煮,都是一等一的美味。三十两银子怕是拿不下来,您说呢?”
另就有人开口了,“我出五十两!”
此言一出,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五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普通人家一年开销了。
“我出五十五两!”
“五十六两!”
众人开始加价,价格不断攀升,气氛愈发紧张。
苏榛这才看明白,普通人想跟着零散买些肉是不可能了,那些叫价的肯定都是城中大户或是大酒楼的掌柜。
而这些大户平时根本不逛草市,肯定是得了通泰牙行的内部消息,早就搁这儿候着的。
行吧,是贫穷限制了自己吃肉……苏榛心中遗憾不已,但她目标主要也不是冲着肉,而是台上搁了好几桶淡黄色的牛板油。
不得有个一百多、两百斤啊?这要是全买下来,加上各种配料制成牛油火锅底料,再分割成小块儿售卖……
不行了,苏榛口水要流出来了,她感觉自己半辈子没吃到牛油火锅了啊!
难过。目光就在那几桶油上盘旋,难过。
而标卖还在继续,价格已经涨到了六十两,有三家互不相让,脸上都涨得通红。
“六十六两五钱!”
最先喊价那个最终摇了摇头,放弃了竞价。第二家咬定青山不放松,又出了六十八两的价格。
牙侩小哥儿继续鼓动:“各位大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往后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么划算的买卖!出价六十八两了,还有没有更高的?就差这临门一脚啦,谁拿下谁就是今天的大赢家啊!”
他一边说,眼神一边在众人脸上来回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出价者。
最后出价那两家又被挑拔得各加了一次,直至价格抬到了七十两整,这才再不肯多出一文了。
牙侩小哥儿这才不慌不忙地从腰间抽出一把檀木“牙拍”,在空中用力一挥,“七十两一次,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货,错过这次,再想寻可就难喽!”
无人再应。
“七十两两次。”牙侩小哥儿继续滔滔不绝,将好处又细数了一遍,手中的牙拍也有节奏地在桌上轻轻敲击,一下一下,催促众人赶紧下定决心。
仍旧无人再应。
“七十两三次!”牙侩小哥儿笑了笑,手中牙拍落下,“成交!恭喜这位出价的爷,得了这些好物!”
牙拍落下,竞价算是尘埃落定。
出价的男人喜滋滋的上了前,掏出个荷包直接抛给了牙侩小哥儿,“今儿你也辛苦了,赏,往后有这等好物,可别忘了我盼月楼!”
牙侩小哥儿笑着接下,连连道谢:“谢爷给哥儿几个打赏!”
说完便把荷包抛给后头的牙行伙计,按规矩,赏银是大伙儿一起分的。
随后便是牙行伙计带着成交的商人去把肉送去装车。苏榛远远的瞧着那些牛肉被整齐地码放在商人自带特制的木盒里,盒子里还衬着棉布,好肉的待遇果然不同。
贫穷限制了她吃牛肉……
小司站在她后头压低了声音说着:“苏娘子,你嫁给我家公子了,他保管天天能你吃上牛肉,咱不眼红。”
苏榛心下好笑,但眼下人多,她懒得跟小司较这个真儿。
再瞧台上的牙侩小哥仍旧一脸遗憾,直叹说七十两牙行亏了,紧接着话锋一转:“得嘞,既然如此,咱也不计较了。眼下还有一批牛下水跟牛板油,有人要没?”
台下众人见状,一阵骚动。有好信儿的便问那些得多少银子,小哥儿直接喊价不散卖,一并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