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盛重云进了冰屋挑鸭,就用从丽娘家买的那批,今儿人多,便挑了两只最肥的,每只都有五、六斤的份量。
这批鸭子早就拔干净毛、净了膛了。
但搁在冰屋这么多天,上头多少也会有些浮尘草灰之类的。苏榛便指使盛重云拿了把软刷、把两只鸭子里里外外的再次洗涮干净。
她只负责在一旁换水、递帕子,嘴甜甜的、笑意吟吟的给情绪价值。
瞧着洗得差不多了,她又跑回暖棚取了自己的宝贝调料粉末陶罐。
这是不加香辛的一罐,里头有八角、桂皮、香叶、花椒、丁香等香料,她也怕被别人偷学了去,全部研磨得细细的。
拿木勺舀出足够腌两只鸭子的粉末,另外又加了些盐、糖、酱油、黄酒一并搅拌了,直至香气扑鼻。才跟盛重云一人涂一只鸭子,边涂边嘱咐:“涂仔细些哦,腌制可是关键,得让香料的味道渗进鸭肉的每一寸,这样烤出来才够味。”
这活儿简单,盛重云瞧一眼就懂,做得比苏榛还妥还快。
两只全部涂好后,一并放进大陶罐腌着去。
趁着腌制的时间,苏榛又指使着盛重云把面包窖清理了一番,还去仓库抱了一捧梨木出来。
这些梨木已经风干过了,燃烧起来果香四溢,很适合做烤鸭。
总之,以往围在苏榛身边的帮手由寒酥换成了盛重云。
数月前的盛重云,还是那个身处繁华喧嚣、周旋于世家应酬的贵公子,整日被家族事务缠身,心中满是高远的抱负与对世俗名利的追逐。
那时,若有人说:未来,你会在山村生火、烧水、洗鸭子。
他定会付之一笑,只觉荒诞不经。
可如今这一忙一碌间,竟意外地觉得很平静、踏实、且享受。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身边有个榛娘。
差不多都准备好了,苏榛便想请叶氏来和面做烤鸭的面饼。
家里的面食一向都是叶氏做的好。
叶氏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一顿,抬起头来,目光在苏榛和不远处的盛重云身上来回一扫,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我得拾掇鱼去,午食不是要做个铁锅炖嘛。要不,你还是请重云公子做?我瞧着你俩配合得多好啊。”
苏榛:????伯娘你要不要这么明显……
行吧行吧。
苏榛无奈,领着盛重云又开启了制作面饼的工序。先得是和面,等面团初成,苏榛抬眸看向盛重云,脆生生地:“这揉面可得费些力气,你来!”
揉面这活儿看似简单,盛重云一上手就东一下、西一下,刚一开始揉,面团就在他手下“四处逃窜”,被揉得乱七八糟。
强迫症的苏榛见状,赶紧将手覆盖在盛重云的手上,带着他一起发力,边揉边讲解:“要这般顺时针揉,力度均匀些,把面团里的气泡都揉出去,面饼才会紧实好吃。”
她全神贯注,没注意到盛重云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行,你就按这法子揉吧,我去切酸白菘。”苏榛说着,便准备抽手离开,她手头还有诸多事儿要忙,这面饼制作不过是其中一环。
可她没想到,刚一抽手,手腕处就传来一股紧实的力道,竟是被盛重云扣住了。
这家伙仗着自己力气大,手跟铁钳似的,十指相扣紧紧拉住苏榛,而另一只手,却优哉游哉地在面团上摆弄着,面团在他手下逐渐变得圆润。
他这副模样,真真是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甚至故意慢悠悠地说:“榛娘,我午食之后可就又要走了,在一起这么一会儿功夫,你怎忍心抛下我?”
语气是格外理直气壮型的哀怨。
这型号的哀怨恕苏榛真没见过,听得她这个超级大侄女直犯怔忡,心想撒娇这招这么快也被他学了去,不得了啊!
可能拿他如何?总不能大喊一声:非礼啊……
好在面团儿没一会儿就揉成了,盛重云也再没了耍赖的途径,只好松了手。
苏榛便寻了湿布把面团儿盖了起来,放灶旁醒着去。
随后才见缝插针似的,从暖棚取了几棵酸白菘跟五花猪肉,都用清水冲洗干净。酸白菘切成细细的碎末、猪肉切成小肉丁。
又把灶上放了铁锅,肉丁全部丢进去慢慢煸炒出油,至金黄酥脆了,将酸菜末倒进去一起翻炒。
炒香了,便加入她特制的香辛粉、葱姜蒜,最后是加米酒和原味的“就酱”,小火慢慢地熬,一直熬到酱的色泽由原本的暗沉转为红亮,如同一汪诱人的琥珀,香味扑鼻而来,一锅的酸菜酱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