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又是甜进了叶氏的心,一边搂着苏榛夸、一边又嫌弃自己儿子嘴就不甜。
无辜躺枪的寒酥自然也不会生气,但心里一句“这么喜欢榛娘,若她能跟咱真成了一家人多好”差点脱口而出。
没说,不敢说,也不能说……
第二日一大清早,寒酥便跟白老汉一起,带着新做好的一批百斤“就酱”下了山。
一是送酱去行商客栈,另外也要在张掌柜、以及白老汉的长子那里打听春集的行情。
这一趟事多、又杂,苏榛预计他们起码也得需要两天时间的。便给寒酥多带了五两银子,除了采购大量食材之外,也要求他别为了省钱去住那些个破店,就选行商客栈,暖和、还安全。
“我知道。”寒酥嘴角上扬,笑容温暖,宛如晨曦穿透薄雾:“等我归来。”
说完,便上了白老汉的车子,缓缓驶离。
苏榛站在雪里,望着寒酥的背影。随着车子的颠簸轻轻晃动,可身姿依旧挺拔。直到越行越远,背影也越来越模糊,最终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雪色的尽头。
苏榛也说不清自己为啥每次送寒酥离开、哪怕只有一天两天,也会牵挂担心。
难道这叫儿行千里母担忧?
噗……苏榛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被寒酥知道,定会骂她占便宜!
算了,不想了,一大堆事儿呢。
苏榛先是跟叶氏去了杜家,看看拖挂车的进展。随后在家里准备开始做腊排骨香肠的材料。
叶氏又跟萧容分别拖了辆木橇、装了两橇车的草杆跑了趟符家。
符家编帘子的干草肯定不够。
符秀才收了干草,又是千谢万谢,说把草钱算到帘子里,到时候少给他便是。
一码归一码,叶氏也认可这么算。
但瞧着符秀才跟岚娘两个也着实可怜。
两人还舍不得点油灯,开门的话,虽说能透进来亮,但肯定太冷,便只能坐在黑七八乌的灶间、就着那点儿灶火的光,赶工编草帘子。
而岚娘大概是知道了这草帘子就是她家的生计,编得那叫一个全神贯注,萧氏夫妻来了她也连头都没抬。
灶里虽说已经是点了苏榛给的蜂窝煤,却只舍得放了一块儿,维持屋子的温度比外头强些罢了。
叶氏再瞧夫妻俩人的手,手背是冻疮、手指是干草划的血痕。甚至还不止手背,岚娘连脸颊都冻紫了一坨,肿得透亮。
符秀才见叶氏盯着自家娘子的脸瞧,他又是羞愧又是局促,结结巴巴解释了句:“怪我,我一个没瞧见,她跑去白水河捞鱼。在冰上站久了,把脸给冻了。”
叶氏怔了下,“她能捞鱼了?”
符秀才苦笑,“不会,但瞧着村里人都去捞,她就……”
叶氏在心里默默叹了声。岚娘自从神志清楚了些,就总想着干活儿补贴家用,可身子骨又弱,啥也做不得,眼下也就能编这最基础的草帘子了。
萧容看出符秀才的窘迫,便不再多留,拉着叶氏告辞离开。
叶氏回了家,脑海里还是岚娘那瘦成杆子一样的身子、冻肿了的脸。虽说非亲非故,但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认识的人过成那样,任谁也不会好受。
“伯娘,您这是咋了?”苏榛见叶氏不住的长吁短叹,疑惑的问。
萧容便把符家的情况讲了。
苏榛一听,也呆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冰屋寻了一袋子冻青、十块蜂窝煤、一大捆干柴。早上刚蒸的狍肉包子还有一笼,本是全家人的午食,索性也全拿桦树皮包了。
所有的东西放木橇上,想了想,又进屋从羊髓膏罐子里抠出一半儿,用小盒子装了,全都交给萧容。
“萧伯,麻烦您有空了再跑一趟符家?这羊髓膏让岚娘涂脸,红肿几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