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安陆,只有梁王和梁王的血脉才能拥有玉带,而玉带之间也有区别。
梁王、世子和其余子女的都不一样。
梁王和世子经常入山,他见过他们腰间玉带,眼前这条玉带,既非梁王之物,也非世子之物,那就只剩下二公子了。
他们真是二公子派来的?
赵千户心下稍定,但还是存疑,将那角布巾重新盖回去后,道:“既是二公子派来的,缘何以这种方式进山?”
他方才挡住视线,又只掀开一角,旁人根本看不到信物到底是什么模样。
吴先生面色微变,想不通他为何如此笃定,眼睛死死盯着那包裹,在谢明灼回答前起身问道:“信物能否给我瞧瞧?”
“不能。”姜晴白他一眼,重新塞回衣襟。
赵千户伸手压了压,示意吴先生莫要再揪着不放,看向谢明灼。
“若用之前的方式,恐怕根本进不来。”谢明灼意有所指,“二公子担心出现纰漏,遂令我等带上信物,秘密进山,面见赵千户。”
“简直是胡说八道!”吴先生气得八字胡都翘了起来,“赵千户,你可千万别信这些匪贼,二公子只委派我一人入山,根本没有其他人!”
谢明灼没跟他争辩,好整以暇等着赵千户的决断。
赵千户坐回椅子,目光不断在双方身上游移。
一方是合作已久的谋士,一方带着足以证明身份的信物,实在难以选择。
他沉默片刻,忽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明灼:“姜三。”
孟卓这个名字已经上了通缉榜,不能再用,就随口取了姜晴的姓。
“你说是二公子派你来共商大计,不知二公子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谢明灼看了一眼吴先生。
后者正要发作,却听赵千户道:“夜深了,吴先生不妨先回去休息。”
吴先生一噎,心中不悦,但又没法跟拿刀的莽夫讲道理,只好宽袖一甩,离开主营。
“该你说了。”赵千户靠上椅背,表面看起来随意,然腰腹的肌肉全部绷紧。
但凡这个姜三露出半点不对,他都会立刻起身斩杀。
谢明灼清楚成败在此一举。
相比那位吴先生,她对谢雩知之甚少,对碧山九峰的阵营了解也只限于刘钱等人的八卦,只要说错一句,赵千户因玉带产生的信任便会轰然坍塌。
她必须在不知谢雩计划为何的情况下,取得赵千户的信任。
所幸,在来之前,锦衣卫已经查到他的秘密。
“应山死了十几个人,府衙推官沈石发现现场遗留的弹子,他顺藤摸瓜,如今正联合应山县衙,排查应山手持火铳的山匪。故计划有变。”
当时沈石看到弹子,只当是杀人的匪贼抢了军械,因不善使用,致杀人时不慎走火,才在现场留下痕迹。
可再往后查,就遭到了阻力。
杨云开获悉此事后,暗中指令应山锦衣卫探查,竟在应山发现了伪装成山贼的“军士”。
梁王的大本营在碧山,他有这个必要在应山另养一支兵马吗?
梁王身亡那日,谢雩劫持小宝前往河南,暗中盯梢的锦衣卫发现其刻意从应山小径绕道而行,明面上是为了躲避谢霂可能派出的追兵,实际是深入应山,与“山匪”进行了一次交流。
这些足以证明,应山的兵马与谢雩有关。
而这些年,他从碧山私运出去的粮草,恐怕都喂了应山的私兵,甚至连火铳也夹带出去。
所谓的偷粮赚钱,不过是个幌子。
码头的刘钱二人和马百户等人或许不知,但赵千户不可能不清楚。
偷粮草简单,私运火器却非易事。没有碧山内应,火器恐怕难以运出。
而这内应,最起码得是千户级别的军官。
赵千户整个人怔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