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京城营防的弊病,她才腾出空来询问玻璃茶具的来路。
见到谢夔,她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姑祖母铺子里的玻璃茶具可还有货源?”
“玻璃?”谢夔愣了一下,“你是说水色琉璃?”
玻璃是谢明灼的习惯用语,这个词的来源她并不清楚,也许是本土词汇,也许是音译过来的,但不论如何,它只是一个名称,无伤大雅。
以后水色琉璃就叫“玻璃”。
“姑祖母若是认识交易玻璃的商队,可否引荐?”
谢夔本来只是觉得水色琉璃稀罕,谈不上多喜欢,她更青睐色彩丰富的玉石和玛瑙。
见谢明灼如此感兴趣,便也生出几分兴味。
“引荐自然没问题,”她笑得狡黠,“可你不仅仅是因为喜欢吧?”
谢明灼颔首:“瞒不过姑祖母,我想要烧制的技术。”
谢夔有些惊讶,但也有几分意料之中,自从荣安公主参与朝会后,她做什么旁人都只会觉得果然如此。
她思忖几息,缓缓道:“你乃大启公主,何须亲自去见?你若信得过我,这件事不妨由我来办。”
谢明灼面露惊喜:“姑祖母帮了我大忙了!”
“小事而已。”谢夔轻笑,“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住着,虽说喜爱安静,偶尔到底有些孤单,你若不嫌弃我年纪大啰嗦,有空就来看看我。”
她不爱出门,但亲近的人来串门她还是非常欢迎的。
见荣安不过数面,她却能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找到共鸣。
一种试图挣脱束缚的共鸣。
她喜欢荣安,也愿意与她多亲近。
谢明灼认真道:“姑shsx祖母风华正茂,又锐意进取,不断开拓商路,是我辈楷模,我本就想腆着脸多来请教,只怕姑祖母嫌我烦。”
她是真心这么觉得。
在现代社会,四十出头正是攀登事业高峰的年纪,嘉善大长公主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三十岁,还能再奋斗几十年。
谢夔听到漂亮话心里高兴,捉起她的手拍了拍:“以shsx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我确实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谢明灼颇有几分难为情,上门拜访尽是找人帮忙。
谢夔却很高兴,有时候太清闲了会无聊,难得找点事做,顺便能帮上小辈的忙,这种感觉还不赖。
“你说。”
“姑祖母的产业遍布各地,商队也都走南闯北,我想多了解一些各地的风土人情,不知姑祖母能不能借几个懂行的人才教教我?”
谢夔眉尖一蹙,注视她片刻,低声问:“你该不会是想自己出去闯荡吧?”
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
她曾经也向往外面的世界,生出同样的想法,但最远也就去过真定府,还在北直隶的管辖内,算不得出远门。
谢明灼笑道:“只是有备无患。”
不是不相信对方,只是她还没制定好计划,梁王谋反的事也不便明说。
谢夔却极敏锐,压着嗓音道:“我当然可以找最擅长的人教你,可你要真是打算出去,身边最好还是跟着人。不说世道乱否,各地的俚语你听都听不懂。”
“姑祖母说得对。”谢明灼诚恳点头,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着想。
“若你是为假银锭的事,”谢夔几欲用气声说话,以免隔墙有耳,“九月倒是最适合的,她本就是湖广安陆县人,对安陆并不陌生。”
拿着火铳造假银锭,谢夔其实不用想就知道这事儿跟梁王脱不了干系。
安陆县是梁王的地盘,他怎么可能容忍有恶徒拿着火铳造假银?
她能想到,皇帝也一定能想到。
荣安公主出行的意图就能推测出来。
就算锦衣卫过去查到梁王谋反的证据,也无权将梁王就地正法,如此一来夜长梦多。
但同为宗室且为皇帝血脉的荣安公主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