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弘懿满意了,微微颔首,黄骁退下。
出了殿门,黄骁才发觉自己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一早就猜到了皇上会保贺尚书,不管是看在三皇子的份上,还是因为贵妃娘娘,亦或为了平衡朝堂,皇上都不会彻底铲除贺尚书一派。
说实在的,黄骁有的时候都替皇上憋屈。
那些文官让先皇惯的都无法无天了,动不动就死谏,上吊、抹脖子、撞柱子,要不就是跪在殿门外哭,跪在城门口哭。
先皇不想落个昏君的骂名,一再让步。
皇上不如先皇那么看重名声,也不如先皇那么能忍,上位后,用了很多手段,倒也压住了这帮文臣。
他们不敢再动不动就死谏了,但是改为抱团了。
不管彼此之间斗的再怎么厉害,只要皇上想要做的事他们不赞成,他们就能立刻把手言和,一致反对皇上。
就拿小侯爷的事来说,小侯爷打胜仗的时候,那帮文臣们天天害怕小侯爷功高震主,时不时就要弹劾一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还活着。
小侯爷才打了一回败仗,那帮文臣们就快把他骂成千古罪人,好像蛮夷马上就要打到京城,国家要亡了。
黄骁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去当官都比这帮文臣强,他们整天除了会弹劾会骂架,还会干啥?
宋瑜再一次顺路来铺子,跟李四全拉近关系时,贺永在大理寺监狱中用腰带自尽的消息,传到胡秀儿耳中。
胡秀儿眼中寒芒闪烁,冷笑连连,
“前脚上书认罪,后脚就把自己给吊死了,大理寺的狱卒们晚上睡的可真够死的。”
罗九也知道这种事有猫腻,贺永十有八九是被杀人灭口了。
毕竟他这个关键证人要是死了,很多罪名都没法成立了,那贺玄自然也就不用被牵扯,就能有机会脱身。
但人都死了,这起案子只怕会不了了之。
不出罗九所料,很快朝中就传来消息,贺玄旧疾复发,命不久矣,皇上念在君臣之情,允准他告老还乡。
朝堂上,除了长公主一派的人,居然没什么人反对。
国公爷指点胡秀儿,朝堂不是像她以为的那样,什么都是皇上一个人说了算。
朝臣尤其是文臣和帝王来说,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君强臣弱,君弱臣强,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撕破脸。
皇上也会酌情给朝臣们留颜面的,这是一个仁义之君应有的风范,也是为了向官员们表现属于帝王的大度和容让。
这样才会有更多有才华的朝臣愿意效忠皇上,追随皇上。
没有朝臣愿意追随冷酷无情的君王,过着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人头落地的日子。
胡秀儿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她以为官员们的存在,是为了更好的治理国家管辖百姓,为了盛世太平。
可实际上好像并不是这样,居然连皇上也不能想怎样就怎样,连处置一个贺玄都这么费劲,那老百姓想要的盛世太平,又怎么实现呢?
想的头疼,也想不出答案。
胡秀儿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她果然不适合干这种动脑子的活儿,她宁肯提刀去边关杀蛮夷。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胡秀儿毫无防备,差点撞到前面车璧。
车夫的怒斥声传来,
“你没长眼睛啊?这么宽的路还能往我们车上撞?”
胡秀儿挑开车帘,月光很亮,足以让她看清被撞那人的脸,更何况,那人还仰着脸正对着她。
如果是旁人,胡秀儿可能会怀疑是车夫没看清,是他本人不小心。
可这人是宋瑜,那他绝对是故意的!
大晚上专门跑来碰瓷,他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