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小说网

第二百二十四章 越想越怕（第1页）

城堡坐落在云海与花田的交界处，最顶端的塔尖缀着永不凋谢的白玫瑰，花瓣边缘泛着月光般的银边，每当风起时，整座塔尖就会像水晶铃般轻轻旋转，洒下细碎的星芒。城墙是淡粉色的琉璃砖堆砌，砖缝里嵌着会发光的苔藓，白天是雾蓝色的微光，入夜便转为暖金色，在这里，总是色彩缤纷，充满鲜活的气息……城堡共有九座圆塔，每座塔顶的颜色各不相同：东塔是矢车菊蓝，南塔是薰衣草紫，还有风铃草，还有会渐渐变换颜色……每当夕阳掠过，整座城堡的塔尖就像顶着团不会烧着的火焰，塔窗里飘出的纱帘，被风吹拂起来，就像一缕晚霞……正门是两扇雕花铁门，门框缠绕着永远盛开的蔷薇，花瓣是半透明的粉晶质地，推开铁门，穿过缀满水晶吊灯的走廊，地面铺着会变幻图案的马赛克：上午是跳跃的溪流与游鱼，下午变成盛开的蒲公英，到了夜晚，每块瓷砖都映出闪烁的星空，连台阶上的扶手，都是用会发光的藤条编织而成，指尖划过会留下淡绿色的荧光掌印。夏夜，偶尔有迷路的萤火虫撞在塔墙上，便会被弹进窗台的玻璃罐里，变成永不熄灭的小灯。这一切，此时此刻的小道士，一概不知，他能知道的，也就眼前他此刻所见的：站在最高的玫瑰塔上俯瞰，能看见城堡周围的护城河：那好像不是水，而是会流动的彩虹，各种各样的颜色在河水里沸腾，还有不断飞起腾空的各种颜色的泡泡……但小道士以为，这可能只是一个幻觉而已，如果人在护城河附近，可能就会发现，那只是很寻常的河水，可能也没有泡泡腾起……可能也有……这是梦，奇奇怪怪的东西，少不了……河对岸的花田更神奇，蒲公英则举着白色的小伞追着风跑，偶尔撞进城堡的阳台，就会被女仆捡去……他感觉奇怪，这个画面，相对于一个梦境，它很不真实，可是相对于一个现实，它更为不真实……只是，直到现在为止，他目之所及，看起来，都很真实……“欢迎来到王国……”忽然，一个侍女模样的少女挨近小道士张清烛，对着他说了这么一句，让小道士摸不着头脑。这个梦，好像比其他的梦，要更逼真一点。“您是？”小道士愣了一阵，面前这个侍女，其实跟不远处的小公主好像差不多大，可是却又有一点不同的地方，这个少女，似乎更灵动一些……嗯，这是个友好的说法……其实小道士心里的真切感受是：这个少女闪动的眸子里，透出跟这个世界貌似有些格格不入的狡黠……“我是王国宫廷首席女官手底下的小侍女……”“首席女士，也是小公主殿下的家庭教师……”看着那巧笑嫣然的脸蛋，张清烛瞬时觉得，这张脸的表情太丰富了，让他有种生人的感觉，活生生的人，而不只是一个有着一张脸的梦幻记忆……只是，这小姑娘笑得很灿烂，但长得还挺一般般的，在可预期的一段时间里，看来也只是稍稍有所润色……可能还有可能稍稍往后退一点……女大十八变，可能不适合这位小侍女……丑小鸭变白天鹅，终究也只是一个童话故事……这个事在现实世界，它能够发生，那也必然是，丑小天鹅，变成了美丽的大天鹅……这样想，还是一个很残酷的血统论！残酷，但更真实！而真实对于一个修道的人来说，都不可或缺，或者说，对于所有的强者，都不应该拒绝承认真实！随即，张清烛就感到了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着这样的感触，这只是一个梦而已……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在这个梦里，太逼真了吗？“你好……”张清烛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是张嘴就来了一句常说的礼节性的问候，忽然，他就发现了自己在这个梦境的一开始就感觉到的那一点怪异和不协调的来源……来源就是，这是西方的城堡，西方的贵族居住地，可是里边的人，却是东方的面孔……容他冒犯地重新说一句：在这个按西方样式搭建起来的舞台中央，表演悲喜剧的，却是东方人！是不是有些荒唐呢？或许，或许有，但绝不浓厚……但确实是有很大影响，给他这样一个外来人的观感是，有着种种的不自在。异域风情，或许也可以更细致的词汇──翻译腔，这个调调，会有东方人喜欢。可是，这样的题材，也只限于是东方人在观众席安坐，看着舞台上的西方人说着西方话……可是，一个东方人参演西方剧目，用着西方的语言，演绎着西方故事，诠释着西方的传统，总是让人感觉不自在！“欢迎你……”“金鸡观的道人……”“首席女士让我向你问候，表达王室对贵观的致意……”，！小道士一边听着，一边本能地点点头表示谦逊，同时，随着对方的目光，遥望远处一些，向一位身穿繁复的黑色宫廷长裙，也跟着本能地低下了头颅好几秒，表达着致意……他随即反应过来，他好像是本能的反应……这位是大人物？理智上当然不可能给出答案，可在直觉上却很倾向，因为在视线接触的那一个刹那，他近乎有一个恍惚，仿佛看到站在远处目光也正看向他的那位贵妇人，是龙女蒂安娜……龙女也是这样的一副打扮！“非……”“非常感谢……”小道士张清烛只能这样回答……嗯，张清烛已经有了个意识，如果对方问起自己的身份，他会给这群梦中人回答，他是来自金鸡观的小道士张清貘。张清貘……张清貘！尽管他现在的理智很清醒，知道现在是在梦中，可依旧还是有一种强烈的要苦笑的冲动，嘴角想要咧开翘起，再朝下弯出去一大截，苦笑，近乎哭笑不得……他是龙虎山的道人，是帝陵观的道人，还是可以进入赵方天的御书房的那六个人之一，现在他成了金鸡观的道人……他好像永远不能以龙虎山道人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龙虎山已然是过街老鼠了……更可怜的一点，这个真实的身份，还不是最真实的……最真实的身份，他谁也不敢告诉，连他师父都要隐瞒……他永远不可能以一个真实而纯粹的面目呈现出来？哪怕是在一个梦里？！好在，小道士也已经习惯了，更何况只是在一个梦里，他很快就调节好情绪，只留下疑问：这是食梦兽在主导吗？张清烛……嗯，张清貘……张清貘此时已经有些意识到，似乎抱李子这位道教有数的至强者，可能在一个小小的梦中栽了跟头……可能就是一个小跟头……可还是栽了……是因为食梦兽吗？还是，红楼梦？嗯，他的判断有些错误，这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梦！是伟大的梦啊！赵方天的红楼梦！绝对不能等闲视之！随着他的回答，随着他表达完感谢，面前的小侍女微微弯腰，两只手搭在身侧，侍女指尖轻捏淡蓝纱裙，裙角扬起半弧荡漾的涟漪，同时做着躬身的动作……来自金鸡观的小道士，张清貘抬起一只手，掐着指诀垂立于鼻端，也行了一个道揖，小姑娘弯着腰的眼角余光可以察觉到小道士的回礼，她并不再出声，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慢慢地向后退出几步，无可挑剔的有礼谦逊的姿态，而后再挺起了腰身，半转过身，向着她嘴中的那位首席宫廷女官走去……看来，就是复命去了……张清貘小道士很想也跟着小姑娘的身影，向着那位首席女官注视而去……可还是有些不敢……给他的感觉，那位小公主都没有这样的威势……不过，也能理解，所谓的公主，也就是一个小女孩，而所谓的首席宫廷女官，那是一个老官僚了……一个小女孩，有什么好得瑟的？哄着点就完事了……而一个老官僚，那就是人精啊，估计很难就常识问题去骗她什么……能骗的，无非就是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了……金鸡观的隐秘？金鸡观，是一个道教的隐世宗派吧？至于都隐世了，那估计吃饭拉屎都是个秘密……起码外人不大可能知道……随便胡诌都可以……话说，这不就是一个梦境吗？而且，梦境的几个意识，需要注意的几个意识，无非就是小熊猫，食梦兽，抱李子道人，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妖道……妖道跟抱李子道人有强大至极的实力，而食梦兽在梦中有翻江倒海的本事，这是最需要注意的三个意识……特别是食梦兽，简直就是在大海里跟一条鱼比游泳，在这里，本事很难与天性相比……现在搞得一个梦接着一个梦，估计就是食梦兽的天性所致，就是妖道跟抱李子道人，也很难在梦中操纵着这一切……还是，这个所谓的红楼梦，真的有其神奇之处？不会是赵方天的意识，可能还会在梦中出现吧？那可就太恐怖了！：（）龙虎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