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凤姐儿翻来覆,一想到来日便要得封诰命,便兴奋得睡不着。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方才迷迷糊糊,忽而便听得后院儿传来些许声响。
因着还在丧期,凤姐儿与贾琏须得分房而睡,贾琏便去了前头的书房里。
后头的贾母还在等信儿,王熙凤拾掇心绪,便领着平儿往荣庆堂而来。不想方才自角门行出来,迎面便撞见鼻青脸肿的薛蟠自夹道往东北上小院儿而去。
直到过了晌午,那勘验人等方才匆匆离去。凤姐儿赶忙去了东院儿,便见贾琏蹙眉呆立,也不知是怎么个情形。
眼看贾母叹息,李惟俭便不再多言。就听贾母道:“这过往一直紧着宝玉,如今却惯得不成样子,看来往后须得多看顾下旁的哥儿了。”
内中只余下李惟俭与贾母,贾母便又提及贾兰情形。
却见夏金桂扬起一张地契拍在桌案上,横眉竖目道:“你道我好糊弄?这般地契上的大印歪歪扭扭,定是萝卜雕的。真的哪里去了?”
薛蟠尴尬捂着脸,瓮声瓮气道:“不小心摔了马,我还有事,咱们就此别过。”说罢甩开大步便转过了梦坡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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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俭道:“此法前宋便有记载,不过用鸡血浸润,封于地下七七四十九日可得血字玉石。”
那外间的风言风语终于引得有御史上书,圣人念及贾妃临盆在即,干脆留中不发。不料此举惹得言官纷纷上奏!
圣人‘无奈’之下,只得责成验封司、五军部并都察院御使勘验贾赦一事。
薛蟠讷讷不言,那夏金桂又哭闹着提及地契之事,薛姨妈顿时面上讪讪。
湘云蹙眉思忖着道:“道理是这般道理,只是太太图的什么?这般谎话迟早会被拆穿,到时岂不落得个没脸?”
不过也有缺点,就是控制不好量,容易导致其后字迹模糊。
转而湘云又笑将起来:“此番太太闹了个没脸,我也不用去三叔家躲着了。也不知二嫂子多早晚处置了丧事,我还要与二嫂子学着管家呢。”
得了此言,贾母顿时欣慰不已。又略略说过一会子闲话,忽而沉吟着问道:“俭哥儿,那玉里头写字儿……到底是怎么个名堂?”
凤姐儿紧忙上前过问:“勘验的如何了?”
以太太的性子,说不得来日会去磋磨大嫂子与兰哥儿。只是经历了这一遭,只怕老太太早就心生防备,这二人斗将起来,反倒将二嫂子与琏二哥摘了出去。
这倒不是李惟俭胡诌,造办处小吏曾说过,那玉中写字的法子的确是前宋的古方子。道理也很简单,寻常玉石若内中含有铁离子,佩戴时日久了就会被人体分泌物浸润,继而改变颜色。
“这——”贾母顿时心惊肉跳不已。仔细思忖,俭哥儿所说未必没有道理。只是又能如何?如今她年老体衰,赖家这一去,贾母再没了掌控力,只能搬出孝道来方才能制衡王夫人。
贾琏也自知失言,叹息一声干脆去寻北静王。
湘云虽不曾想分明,却也知方才情形有异。待进得大观园里,金钗等各自散去,到得怡红院来,湘云便寻了映雪说了方才情形。
映雪便仔细为其分析了一通,直把湘云听了个瞠目,道:“那通灵宝玉是假的?”
夏金桂顿时更急,上来便要抓薛蟠,偏巧一下碰到薛蟠伤了的肋骨。薛蟠顿时将其推开,那夏金桂倒退两步一跤跌在地上,霎时眼睛一翻没了动静。
王熙凤与平儿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平儿便道:“这薛大爷说不得在外头惹了什么事端呢。”
宝玉这般情形,直把袭人看了个目瞪口呆,不知这宝玉又发了什么癔症。
王熙凤只叹息一声没言语。俭兄弟再是手眼通天,又如何管得了五军部?那可是四王八公等勋贵的自留地,莫说俭兄弟,连首辅陈宏谋都管束不得。
不知为何,凤姐儿心中忐忑,却只得在后宅等着听信儿。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凤姐儿心下实在不耐,打发了小厮去瞧东院儿情形,无奈这会子东院儿锁了,内外人等不得进出。
结果就坏了事,那薛蟠喝多了酒再也不管不顾,干脆寻机拦了柳湘莲。柳湘莲不想搅了寿宴,干脆假意与其相好,引着薛蟠到了城外。随即抽出马鞭抽了薛蟠三四十下,其后又按着薛蟠脑袋侵入河沟里。
凤姐儿顿时惊醒,起身便见平儿在外头正睡得香甜。凤姐儿怜惜平儿这些时日跟着自己个儿极为劳累,便也没叫平儿,自己个儿披了衣裳便往厅堂而来。那后门有床,凤姐儿掀了帘子往后头观量,便见一具身形悄然进得尤氏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