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吗?”太子继续试探地问道。
“臣妾……猜测,等殿下到达了灾区,首先一定会建立大规模的扶安所,因为大量灾民若流散至周边郡县定会引发新的问题,再者殿下您带去的人再多也抵不过那些郡县原有之人,既如此就应该就地取材,安抚灾民,并从中选出可以参与救灾之人,都是生活了半辈子的故土,任谁都不甘轻易舍弃,所以只要后面的补给到位,他们会比您带过去的人手干的更卖力…殿下,还需要臣妾再说下去吗?”
看着眼前滔滔不绝之人,凤凛觉得她不像是太子妃,倒像是自己的谋臣,“太子妃字字珠玑,让本宫受教了。”看着难得说软话的太子,妘挽也谦虚道,“太子过奖了,臣妾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若殿下觉得有些用处,臣妾亦荣幸之至。”本来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谁知妘挽非但没有要退下的意思,反而煞有其事地向太子跪拜道,“臣妾…还有一事禀告。”
“说吧。”听得出太子此刻心情不错。
妘挽咽了咽口水道,“臣妾想同殿下一道前往湘南赈灾,还望殿下准允。”妘挽以最快的语速把话说完,然后便低下头,不敢抬头看太子一眼。此言一出,凤凛果然愣在了原地,脸上闪过很是精彩的表情后,幽幽地道,“东宫太子前往赈灾,居然携带家眷,你觉得这世人…会怎么看待本宫呢?”
妘挽道,“臣妾…臣妾此去只为尽绵薄之力,不求封赏,臣妾可以扮成小厮、随从什么都行,如此一来,自然不会有人说殿下的闲话。”
“太子妃考虑得倒是周全,看来你想去湘南的想法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预谋。”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妃,凤凛想到如果他拒绝,那么以太子妃的脾性,定不会善罢甘休,偷偷溜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既如此倒不如把她带在身边,此去湘南事关重大,自己确实分心不得,“此去路途艰险,幕天席地,你可怕苦?”凤凛正襟危坐地问道。
妘挽直起身,直面太子道,“臣妾不怕。”
“救济灾民,常常会日夜颠倒,辛苦异常,你可怕累。”
“臣妾不怕。”
“好,既然太子妃如此信誓旦旦,那本宫就为你破例一次,不过你要答应本宫两件事,一是不得暴露你的女儿身,二是凡事量力而行,不可冲动。”
“是,臣妾…不,属下谨遵主子之命,属下这就回去收拾行囊。”嬉笑颜开的妘挽拜别太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出门而去。
等妘挽离去,凤凛看着桌案上的书稿,陷入了沉思,虽然表面上是落落大方、循规蹈矩的公主,可她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皆不是一个养在深宫之中的公主该有的,这已经不是他湘南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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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由太子亲自率领,前往湘南三郡的救灾队伍便从惠阳城出发了。为了加快行军速度,除了太医属年龄较大的医师,其余人都是一路骑马前行。妘挽所在是医属队,里面多是隶属太医署的医师和坊间药膳堂的大夫,其余便是像妘挽这般的随从或者学徒。湘南三郡分别为芙蓉郡、泸溪郡和黔阳郡,其中受灾最严重的是黔阳郡,泸溪郡次之,最轻的是芙蓉郡。
经过五日的跋涉,队伍最先抵达的是芙蓉郡,因为太子派了一小队人马先行开道,所以芙蓉郡郡丞早早便在城外恭候太子。与北方夏季的燥热不同,湘南临海傍湖,夏季潮湿闷热,尤其是像这般到了雨季,虽然天上乌云丛丛,但热气和水汽像是从地底下裹杂着泥土的湿润般滚滚涌出,让人感觉浑身不自在,身上的衣物总是感觉潮潮的,不晓得浸透它们是汗水还是潮气。芙蓉郡的水潮已经退去,目前比较棘手的灾民的安抚、房舍的重建及灾后疫病的防治。
太子及高阶属官自然是住在郡丞府,而像妘挽这样的随从或者官职低微的属官则只能住在较为简陋的驿站,丹夏本想着花些钱让妘挽住个舒服些的客栈,好好休息一下,虽然妘挽马骑得不错,可春猎骑马图的是个随性,终究是比不过连日骑马地奔波劳碌,妘挽用衣袖拂去满头的大汗,摆了摆手道,“我还吃得消,咱们的钱后面还有大用。再说我看着芙蓉郡灾情不重,咱们定不会在这里久留,快则午后,慢则明早,咱们就待启程了。”说完便找了廊下一处干净所在,闭目休憩了,丹夏无法,也只得坐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