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肯定不灵的。
不过有那旗幡上的神灵法力发作,还有供桌上受了香火的经文发作,倒是能够一点点化去那鬼物身上的鬼气。
周围一圈鬼物对那神明金光又是忌惮又是怨恨,张牙舞爪绕着那老神汉,有那么两个心有不甘的鬼物还吐了两口鬼气出来,欲要将那老神汉给迷晕了,但后者身上也有神明金光庇佑,左右拂动,将那口算不得浓烈的鬼气轻轻松松给化去了。
那神汉看样子是不晓得这事情,口中喃呢声音不断,高低起伏,听来悦耳。
没超度能耐,只能随便抓了一个鬼物出来,化去鬼气,然后任由那鬼物被阴阳大磨化去,也算是超度了。
果然是个好法子。
无尘子躲在村子外头,运足法眼看了半刻功夫,将神汉的手段看明白了,又一边教授清缘,告诫其以后万万不可如此施为——这手段,积攒不了功德,反而会得了那鬼物的怨恨,沾染不少罪孽。
阴阳大磨乃是天道运转,化去鬼物之时,尚且留有一线生机,让那鬼物能够吸纳鬼气,成为恶鬼。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凶煞恶鬼虽然于人道而言,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够赶尽杀绝便赶尽杀绝,但于天道而言,也是生灵,也在因果轮回之内,也在道之内,不然南边那无穷鬼物,身上浓郁无比足以将圣人都拉扯入幽冥的罪孽,按照人族心思,怕早就被天雷给灭了。
那神汉的所谓作为,便是断了这一线生机。
生生将那些鬼物身上的鬼气化去,却不将其丢入幽冥地府,任由那些游魂遭受阴阳大磨折磨,散去三魂七魄之身,受了极大的苦楚,终于归还本源,更有其身上的罪孽也成了无主之物,重新散落这天地之间,化作劫气,搅乱五行阴阳。
这般作为,罪孽不多,但聚沙成塔,数十年下来,那神汉身上的罪孽也不少。
无尘子将这行径的前因后果梳理了,顺带警戒了一番清缘,这才驱赶骡子往前走,慢慢靠拢那村子。
当无尘子在村子口露面时,那守在村口的人还吓了一大跳,不过无尘子二人在日光下都有影子,只此一点,便足以证明自己还是个人了。
十来个壮汉只是看了两个道人出面,颇有几分戒备模样,静等二人靠拢,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阵子,从二人前后次序看了片刻,对二人身上道袍好一阵羡慕,然后有那神汉恭恭敬敬稽首施礼,问道:“见过道长。”
“不知道长此来是?”
老神汉双眼炯炯有神看着无尘子,带了许多期盼目光。
这村子死伤殆尽,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地方,若不是那刘家老二老三跟自家还有些交情,非要央着自己来做超度法事,自己打死都不来的。
一大把年纪了,最怕看到这些东西,也怕沾染了乱糟糟的东西,把自己给送走了。
尤其是这地方,死的人太多了,自己的本事自己晓得,应付那些安然过世的都有些勉强,如这村子里头的亡者一般,都是些冤死的,自己每日也就能超度一两个,若是将这整个村子一两百号人都超度了,怕是要到明年开春去了。
也不晓得这两个道士是不是真的有手段,然后自己将这事情推出去,给这两个道士处置算了。
无尘子也稽首,解释道:“老丈,贫道是听闻这地方受了灾劫,来此看看,有没有心怀不甘成了凶煞恶鬼的,顺带看看那灾劫来历。”
老神汉一听凶煞恶鬼四个字,立即面色紧张,向着村子里看了看。
那些还在翻找的壮汉也息了手下翻箱倒柜的活计,围了过来,一边留神无尘子二人,一边戒备。
村子里人是没逃掉,但还是有几个银钱的,尤其是田地契,自己这些人冒着被鬼物害了的风险回来,就是为了那些银钱还有田契地契,若是这小道士,嗯,还有老道士,敢图谋自家的银钱地契……
一群壮汉对无尘子二人抱以敌意,身上气息都变了。
清缘莫名其妙,无尘子看了这些人头顶财运变化,再一想到清缘前头也是捡了一大笔死人财,自然明白这些人的心思,拂尘扫过,一道凝神符法力飞出,将那些人火气压下,这才解释道:“这附近好几个村子都被鬼物祸害了。”
“贫道刚刚过了三个村子,一个没逃掉,天幸,你们这村子还有几个逃过一劫的。”
无尘子这话含含糊糊将自己目的说了一下,老神汉立即听明白了,拱手,顺带使唤张家的汉子去将满是灰尘的凳子擦干净,又拿陶碗从黑漆漆的药罐里头盛了两碗热水,递给无尘子二人,这才邀诸人入座,顺带介绍了各自。
无尘子静静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