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障之法,当生大悲,无起疑惑,无起贪嗔,无起淫欲,无起嫉妒,无起杀害,无起凡情,无起凡思,无起昏垢,无起声色,无起是非,无起憎爱,无起分别,无起高慢,无起执着。凝神澄虑,万神调伏。心若太虚,内外贞白。无所不容,无所不纳。”
“如今你正是大悲时候,若能压服杀心恨意,自然入道无碍,修行日进,日后成就,不比为师的低。”
无尘子暗暗将这劝诫言语记下了,免得日后自己弟子也遇着这般情况,自己这老师还真不好说服。
如儿如今连经文都不曾诵读几遍,连“清净”二字都不太懂,如何明白这文绉绉的经卷,只晓得挣扎继续道:“老师……”
子真道人满脸无奈,叹气道:“非是为师不愿意为你解了这心结。”
“只是那群鬼物很是狡诈,做了恶事便躲入山林了,为师便是想出手降服,也寻不得踪迹。”
老道士眼珠子一转,看见在一旁看好小的无尘子,又道:“你不是见着了,方才为师便是在请你师叔出手,可惜你师叔谨小慎微,不乐意出手。”
“不若你求求你家师叔,看他愿不愿意?”
眼瞅着如儿眼泪汪汪要转向自己,无尘子立即慌忙出声了:“莫要,莫要!”
“师叔我修为比不得你家老师,何况你家老师还有你家师祖依仗呢,便是遇着那些妖邪鬼物了,至少也能保得性命,师叔我却没这般倚仗了,若是遇着鬼物遇害了,你清缘师兄以后如何修行?”
清缘听了这话,立即想起来鬼魅邪物的凶狠,虽想要功德,可惜更是珍重这修行机缘,也是一脸怒意看向如儿,酸溜溜道:“师弟,师兄我这修行机缘得来不易!”
“比不得师弟……”
后边的话想来不中听,清缘也不敢胡言乱语,免得惹了上座的子真道人不悦。
子真道人似乎半点也没察觉到清缘藏匿的话语,眼神微微飘动,已经看向外边黝黑的竹林,只是心思么,却飘渺云间,不知何处去了。
如儿入门不过月余,还没摸透老师和师兄弟的习性,好容易鼓足勇气请老师和师叔出手,但被清缘三言两语便打消了,此时想再言语,却已经没了勇气,只可怜兮兮望向自家老师,后者却心神不在,似乎没察觉到自己徒弟在一般。
得不到自己老师回应,如儿又看向自己师兄真儿。
连自己老师各种挤对,都没说动师叔,真儿更不敢做自家师叔的主了,也将脑袋低低埋下去,当做没看到自己师弟求助的目光。
一时安静,似乎整个静室都凝固了一般。
丝丝雨意从门缝涌入,吹得室内字画呼呼作响,烛火摇曳,在那字画上映出百十种阴影,又有那书架上道经翻滚,哗啦啦跳动,声音清脆欢喜,又有那巴掌大小炉鼎中袅袅香烟,不过升起三寸,便散落无形。
一道寒意卷香风,二般心思取善恶。
三个后辈弟子齐齐将脑袋缩了一下,却是法力微薄,撑不住这冬日严寒。
无尘子真儿都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了,还是这逗趣模样,轻轻笑了,手中法力涌出,将那门窗关上了,这才轻轻笑道:“你们如今呢,旁的心思莫要太多。”
“道经有言,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如师兄所言,恩怨情仇,乱人心智,坏人修为。”
“你等将来修为高深了,破境时候,这些因果自然会将那邪魅鬼物牵扯来,到时候你等修为精深,法力雄厚,轻易便可以将那鬼物收拾了。”
“今日执着于报仇,若是顺畅,将那鬼物收拾了,还好。”
“若是不顺畅,执着成了心魔,纵然你资质上佳,还有老师悉心指点,但在破境的时候,心魔发作,不用等那鬼物来祸害你了,只是那心魔便足以将你收拾了。”
这破境事情,也不晓得子真道人有没有说过。
但无尘子实在不忍心那如儿一直执着此事,害了自己。
看如儿依旧迷惑模样,想来是不懂这里头的奥秘,无尘子立即看向子真道人,提醒道:“师兄,你说是也不是?”
“当日师兄破境时候,似乎有心魔困扰,极为危险。”
被无尘子说了当年的事情,子真道人可不乐意了:“师弟,就你修行顺畅,为兄的不顺畅是吧?”
无尘子也晓得自己不该当着徒弟说师父的过错,忙道歉连连。
子真道人也不是真个要跟无尘子计较这芝麻小事,只点了点头,道:“师弟,这些事情便切莫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