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的路……”
无尘子也沉吟了。
胡八姑摆了摆手,止住了无尘子劝说言语,眼神坚定,面色坚毅:“小官人是为了姐姐好,姐姐晓得。”
“但姑奶奶行走这蜀南地方几百年,不亲手将那老鬼灭了,这口气咽不下去!”
言罢,胡八姑一把拎起无尘子,顺着官道绕了两圈,寻着此前藏匿起来的小黑和马车,散了那定身符和隐匿阵法,将无尘子往马车里头一扔,使了本能的御兽手段,坐在前头优哉游哉又往来路退了去。
至于那昏昏沉沉的老车夫,继续在里头酣睡吧。
无尘子一身伤痛,直冲心神,忍不住又低低呻吟了起来,尤其是这官道并不平坦,路上新近长出来的草木,还有山上落下的大小不一的石头,随着前头那匹已经颇为衰老的马匹随性摇晃,无尘子愈发忍不住身上的伤痛了。
胡八姑在外头幸灾乐祸了:“哟,前头小官人可是勇猛得很,可是让姐姐我趴下,一个人跑去跟个凶境的阴毒老鬼斗诶。”
“话说,当年姐姐我还在山上,有姐妹们相助,都险些被那老鬼给阴了。”
无尘子也乐得有人跟自己说话,分散心神:“八姑便莫要取笑我了,这也是被老鬼逼得不得不搏命一击了。”
“若是那老鬼将八姑你也打伤了,我这点本事,莫说跟老鬼争斗了,保命都难。”
八姑呵呵笑了几声,赞叹道:“难为小官人还有这点自知之明。”
“不错,不错!”
“以小官人这心性,或者积攒功德的速度慢了些,但至少不会冒冒失失闯荡,然后被鬼物给取了肉身魂魄。至于那功德慢了些,悟性资质还是可以补足不少的,也耽搁不了几年,姐姐我等得起!”
无尘子实在是无奈了:这胡八姑有事没事便扯到姻缘事情上,实在是让人无言以对。
但胡八姑可没这自觉,依旧笑眯眯道:“就是呢,小官人非要为了个外人,将自己折腾进去,有点那啥,江湖义气,是这么说的吧!”
无尘子也不得不认了:自己还是自视过高了。
前头官府派来的两个道士生死不明,足以证明这地方是个凶险地方,至少对于同样是人仙散人境界的自己而言,是个绝地。
自己或者有那么两种修行法门,较之旁人是手段高明了不少,但在真正的凶境鬼物面前,自己这点本事还是不够看的。
若是没有自己拖累,胡八姑想来斗不过那老鬼,也能全身而退。
今日,是自己连累胡八姑了。
对不住这位本来该享受自在的高人了。
胡八姑察觉到了无尘子低沉气息,不假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缘故,也不想让自家小官人患上心病,又换了个轻柔的声音安抚道:“今日小官人不来,姐姐我迟早也要找到这老家伙报复回去。”
“如今破了老鬼的鬼蜮,也是好的。”
“若是这老家伙将鬼蜮布置成了,姐姐我这修为在外头或者还能跟老家伙斗个不相上下,但到了鬼蜮里头,便只能任由老家伙拿捏了。”
似乎想到那老鬼的恶心之处,胡八姑在外头摇了好几下脑袋,将这马车带得又是一阵摇晃,只让无尘子龇牙咧嘴,险些又叫出声来。
胡八姑好容易将心头胡思乱想压下了,切齿痛恨道:“不行,姑奶奶要将这老家伙收拾了,不然以后我千福山便永无宁日了!”
“我千福山上下五六十只小狐狸,可爱,娇憨,如何能被这老鬼给害了!”
“小官人,你以为如何?”
今日胡八姑只是聚了盏多茶功夫的灵气,便能够跟那老鬼斗个不相上下,无尘子可晓得胡八姑的手段高明,又因着江福委托,自不会退去,也咬牙道:“且回城,八姑去寻了那布阵的手段,我也将身子恢复了,再绘制百十道五雷符,不信轰不死那老鬼!”
想到今日打探,却成了正面较量,无尘子也有些火气。
这一路回城,马车左摇右晃的,无尘子实在无心恢复法力,便问道:“对了,八姑,那老家伙是哪般来历?”
胡八姑也乐得将老家伙的底细揭露了,便在日头下,将今日争斗老鬼的底细一一说了。
一时,有香风飘动,又有亲和声音流淌,在这山谷之中的官道上,顺着夹杂丝丝山林之中冰凉之意的和风,一点点向着两边蔓延,却不过奔涌了三五十丈,便被高耸的山崖挡了回来,变成了颇显清脆的女子欢笑声音。
又有日光斜照,顺着那苍翠巍峨的山崖,落下,将二人这连窗帘都是翠绿颜色的马车劈做两半,一边在日头下闪闪发光,一边却藏于阴暗一片中,倒是身后追上来的凉风,将二人帘子掀起,又惹出胡八姑一阵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