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两盏茶功夫,庄子周遭的阴气消没,村人面上也显出了慈悲神色,显然是受了佛经教化。
那和尚见此,又探查了一下自己法力,叹息两声,息了经文,高声道:“诸檀越,贫僧已施展佛法化去妖邪对诸位身子的伤损,对运数寿数的影响。”
“诸位当无忧了。”
“不过此前诸位毕竟受了妖邪伤损,时日太久,贫僧佛法境界也差了些,不足以将诸位那老伤旧疾全数化去,还请诸位见谅。”
言罢,这和尚将慈悲神色装上,做了个诚心诚意的合十道歉。
村人此刻只觉一身舒坦,往日伤痛衰弱全数不见了,心头感念大师恩德,如何敢受这一礼,纷纷在族老的带领下避开,又道谢连连:
“大师已经很好了……”
“大师帮我们这些人解脱了苦痛,是个大慈悲的……”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大师哪间寺庙的,等过几日我家儿子回来了,老妇人去大师寺庙上香……”
“张家婶子,到时候一起去……”
“对对,也带上妹子一个。”
……
和尚见此情形,面色愈发欢喜了。
“诸檀越倒是用不着专程跑去百江郡我琉璃寺上香,毕竟这个把时辰的路途也不近,耽搁了诸位如今春日耕种也不好,且诸位檀越此时身子尚且虚弱,不如将那香火钱留下来,好生养养身子。”
“等诸位以后身子好了,又是农闲时候,倒是可以来我法华寺求个姻缘家宅安宁。”
“到时候贫僧定然亲自给诸位念经,求佛祖保佑。”
这话甚是体贴,让一众仆妇忍不住热泪盈眶,便是那些壮汉,也多是眼圈泛红,只将这些日子的憋屈无奈一股脑流了出来,只有那偷偷跟进来的懵懂小儿,只跟着拜谢,倒是不懂这和尚招揽人心的手段。
那族老可不是傻子,自然晓得这和尚的心思,十分不屑。
只不过自己也受了那好处,其实在做不出吃完饭骂厨子的忘恩负义之举。
那和尚受了许久感激,又客气许久,将众人安抚下了,又咳嗽两声,高声道:“有八位道长和贫僧施展法力,这庄子已经安稳了。只是这山被鬼物害了,水也被鬼物污了。此地日后不复为庇佑诸位的善地,需得立一小庙,以为镇压。”
“有千求千应的观世音菩萨,正好可以镇压妖邪,化解邪祟,也可以应诸位的姻缘、香火、家宅、安宁等诸般愿求,正好那破落屋子处在煞位上,倒是可以拆了立庙,庇护诸位檀越还有这村子……”
那族老依稀犹自记得方才子真道人也有这般言语,迟疑片刻,望向无尘子众人。
无尘子却不理会。
子真道人等七人也被那和尚声音惊动,收了咒文和周天运转,但有了这短短时间的运转周天,至少丹田不再空空如也,多少有了法力支撑,诸人面色都大大好转。
这边八个道人都将脑袋转向一边,或是观那穿过庄子的回青春风,或是看向头顶渐渐西斜的日头,或者埋头看自己脚下灰土,更有甚者,将白嫩柔荑端着,细细查看起上头的掌纹来。
八个道人可还记得那村人咄咄逼人的模样,晓得情有可原,可就是放不下。
至少,今日是放不下的。
子真道人躲了一会儿,收回心神,还是见了那族老可怜巴巴望向自己的模样,心头冷笑:方才村民围攻自己时候,其一言不发,只当个泥塑雕像,此刻被那和尚说动,又想起自己几人了。
合该自己也当个泥塑雕像。
那和尚也看向子真道人,生怕这几个道士出声捣乱。
子真道人收了那和尚眼神,板着脸上前,对那和尚稽首:“贫道几人此前在山上捉鬼度化,已经耗费了不少法力,又在这村子里上下折腾,设坛做法,收摄阴邪,已是勉强,需得早些回去打坐疗伤,非三五日不能恢复。”
“这庄子最后那请神坐镇的事情,贫道八人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大师既然能够解决那余下的煞气问题,保得这庄子安稳,贫道几人便不过问了。”
余下七个道人齐齐应道:“师兄(前辈,老师)说的是!”
虚空大师方才念诵经文,响彻整个庄子,既是镇压村民心中魔念,也是为弘扬佛法,方便在后面设立神像的时候,不受村民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