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子片刻时间便想通了来龙去脉:子真道人也是被八个修为参差不齐的阵基给坑了,怕这阵法运转太久,对八个阵基压力太大,诸人力有不逮,便起了心思,以快打快,意欲早早将这事情收拾了。
可惜,最后那一波那八卦神光运转太过迅速,与那杂乱气息生出冲撞,如人起了争斗,难免伤及人物。
这先天八卦阵法也是神奇,只是将这被鬼物祸害得极为凄惨的张庄圈在其中,再将诸阵基的咒文法力引动,来回涤荡,内将八个阵基的法力消耗一空,外与鬼物阴煞争斗凶厉,祸害了不少本就岌岌可危的破屋烂物,或者还伤损了几位村人。
——在阴气邪地待得久了,非但伤损福禄寿运程,还有可能被阴气邪气侵入身子。
如此,威能无穷阵法,自然会将那村人身上的阴邪之气拔除,自然难免有所伤损了。
这便给了一帮子村人借口了。
村人说精明,也有精明的,如那老族长,只将矛头一股脑往几个外来道人身上引,有那道人让自己作证的,便含糊其辞,只说自己当时趴在地上,啥也见不着;又有个憨乎乎的儿子在一旁指着几个道士,说什么黑色白色的,又让人浮想联翩了。
再之前还有子真道人让村人都回家,闭门落锁,又是个口实。
诸人你一言我一语,便拼凑出了自以为的“真相”:这几个道士定然有什么图谋,不是看上了自家后山,便是自家的屋子,不管怎么说,肯定是起了坏心思。
至于后来么,便是那些村人口口声声说子真道人施展邪法,伤了自家屋子器具,要赔银钱,也亏得那些体弱人等还没跳出来,不然子真道人更难应付。
清缘活了几十年,与那良善打过交道,跟那恶毒的也应付过,自然晓得诸人心思,此时见无尘子面色变化,忐忑不安问道:“老师,这事情如何收拾?”
“毕竟都是穷苦人家,一根筋的,对修行事情又不清楚,师伯一人怕是说不过他们!”
“弟子也帮忙了,也不行。”
无尘子也觉得脑门疼,斟酌片刻:想走,自己等人还是能走得掉的,只是子真道人来的时候已经报了名号,如此灰溜溜便走了,有理也变做无理了,到时候这庄子村民宣扬出去,自会坏了碧霞观名声。
想留下来,劝说这帮村人,却是如何也劝不回一帮入了牛角尖的村人。
这些人,怕还是想趁机讹几个银钱的。
早知如此,自己等人只说是游历道人,途经此地,见了妖邪作祟,只做个功德的便好了!
至于这阵法,实在是用不得,随便来个简单的道场,大家齐诵经文,将那阴气鬼气逼退便好了,何至于到了此时,费力不讨好,不得感激,反招了挂落?!
左右拿不定主意,反正子真道人主持碧霞观久了,还能应付,自己便不掺和了。
无尘子随口问自家弟子道:“你如何了?”
清缘面色欢喜应道:“谢过老师关心。”
“弟子方才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比不得老师操劳甚多,打坐了快半个时辰才恢复。”
“两位师姑如何?”
“两位师姑打坐盏茶时间便失望地起身了,说这地方的灵气太过散乱,实在是不宜打坐。”
无尘子心思转动,片刻也想通了:两位道姑毕竟是散修,炼气法门比不得自己那蛰龙睡功高深,此地方才灵气驳杂,阴气阳气鬼气都有,还有杂了山河道蕴的灵气在其中,若是吸纳了,光是清理其中的道蕴杂气都难。
如此,两位道姑只吸纳了些许灵气,将体内干枯经脉稍稍温养了便作罢了。
在这般灵气杂乱的地方修行久了,没有上等法门调理五行阴阳,如两位道友一般的,说不得非但不能有所进益,那本就低微的道行怕还要退步!
无尘子还想再打探一下,那边吵吵声音又大了许多,分明是齐齐呼喝“赔钱,赔钱……”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心头火起,又仗着自己身无挂碍,无尘子大步上前,有那推攘待得壮汉正要发话,被无尘子顺手一推,已经退出三五步外,回过眼来,却见得无尘子怒目而视,立即哑口无言,待得回过神来,又要怒骂,无尘子已经到了子真道人身边,高声道:“贫道几人不过是看妖邪祸害你等,不忍你等莫名损了运数,伤了身子,糊里糊涂短了命数尚且不知,这才施展我道门神通,化去你等劫数。”
“一个二个的不知敬畏,只着眼一点利益,身受劫数尚且不自知,祸到临头而不自察。”
“为了化解你等的灾劫,我这师兄险些损了道行坏了修行,你等尚且不满足,还要纠缠于一点蝇头小利!”
“难怪那妖邪鬼物,要取你这破落庄子做阴巢鬼屋!”
“活该你等财运伤损,寿数败坏!”
“活该,活该!”
又有四个后辈弟子也跟着咒骂了两句,还有两个小姑子受不得了,唾了两声。
无尘子将那好容易恢复的法力运转口间,以那颂持咒文手段高声吼出来,犹如雷霆在耳,立时将那高声争辩低声埋怨全数压下,便是那些心中盘算也断了断,脑中想法也息了息,各自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一点春日山间寒风刮过,吹起彼此衣角,摩梭。
“呸!一帮子活该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