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缘尚且在呆愣,无尘子以拂尘扫过,将其心思招回,解释道:“清源寺地下有鬼物凶狠,被前辈高人以大神通封印了,便是这女鬼想带路,让为师和你师伯一道去将那老鬼给收拾了,也办不到。”
“想想当年,两个能够飞天的高人路过,也不过是收拾了一窝小鬼,却没对清源寺地下那个鬼物动手,便可明了其因了——两位高人要不便是没察觉到封印的存在,要不便是对那个鬼物心存忌惮,不敢动手。”
“再者,方才这女鬼便说了,还有个和尚,也就是你另外一位师伯,脾气火爆的,一直在维持这封印不散,想来也是怕下面那鬼物逃出来,一发不可收拾,连累无辜人等。”
“鬼物凶狠,你等也见了。”
“那等玄妙的封印么,非但是将鬼物封住,断了其吞吐阴气的时机,还会一点点耗尽鬼物的修为,或者再等上十年八年,那下边的鬼物便被耗尽修为,成了个寻常的鬼物。”
想起刘家老宅封印的魔头,无尘子也心有余悸叹息两声,道:“还是等那下边的东西没了修为,才好收拾。不然便是帮着那凶煞之物逃脱囚笼,又是一桩大罪孽,你我这点修为,承受不起的!”
子真道人也道:“除魔卫道,切忌冲动莽撞,非有万全把握,不可行事。”
“尔等莫要以为有一点修为,便可以横行无忌了。”
“前头那位道友实力不济,招惹了这小心眼鬼物,身受重伤且不说,被一路追踪至此,便是死了也不得安生,被那鬼物迷惑了心智,造下不少罪孽,昔年好容易积攒的一点功德,数月时间,全数败坏了。”
言至此处,子真道人一脸唏嘘:“吾辈修行,道行境界本就难以参悟,积累功德也是拼死拼活才能有那么几丝,可以保得你我羽化之后再入修行,而不是化作浑浑噩噩之物,更不会堕入畜生道地狱道。”
“方才那位道友若非是师弟心善,以功德度化之,怕是要在幽冥地府十八层地狱转悠一圈,然后再入畜生道轮回,至于再想修行,还不晓得要多少世积攒了。”
子真道人可是见识过好多次这些除魔的高人反被魔给除了的,今日再添一个,心头更是唏嘘。
子真道人正在言语的同时,两位道姑已经回来了,散去身上马甲符法力,息了手中印诀,将拂尘扫动,化去沾染的尘埃草屑,叹息两声,有那庆鸿道姑出声道:“此地风水已经坏了,地气不成形,风水不成局,煞气散乱四方,便是没有这两个鬼物,过不了多少年,这地方也有妖邪生成。”
安平道姑左右看了看,不见鬼物身影,诧异道:“前辈,这鬼物已经被收拾了?”
“已经送入幽冥,承担该承担的因果去了。”
无尘子也跟着应道:“除非这女鬼有佛缘,能够得地藏王菩萨点化,否则怕是要千万年才能解脱,入轮回道。”
想到昔年在清源寺被逼得逃命,无尘子如今也有了几分幸灾乐祸:“也好,贫道那点心结总算是可以放下了,就看师兄你们将来何时再出手对付那老鬼,师弟也掺和一把,早些将那恩怨给解了。”
子真道人对这话嗤之以鼻,将脑袋扭到一边,给了无尘子一个后脑勺看。
庆鸿道姑左右看了看,有些惋惜道:“这山上阵法已经散了,不过看来还是有几分高明的,至少晚辈那点风水手段是布不来这玄妙阵法的。可惜已经超度了,晚辈还想看看这两个鬼物能否施展手段,将那些破损的地脉给修补一下。”
子真道人思忖片刻,叹息道:“道友对两个鬼物的手段高看了。”
“修补地脉,没有地仙真人手段,不能成功。”
“至于阵法,方才那不过是遮掩的阵法,还有一二收拢阴气的手段,算不得如何高明。”
无尘子早晓得云中老人手段,对那阵法也有参悟,跟着解释道:“若是那两个鬼物有高深阵法手段,这山上早就是鬼蜮一片,山下那村民也定然早已死伤殆尽,白日见鬼,如何还能苟延残喘至今。”
“究竟是这地脉太过脆弱,一个简简单单的阵法,配上两个鬼物猛吸,居然能够将其毁了。”
“也是这庄子的人不敬祖灵,连自家祠堂都舍不得供奉香火,这才被外来的鬼物给害了!”
无尘子想起当年见得的祠堂,百味杂陈。
“不过师兄可以下去布置个八卦阵法,再设坛做法一番,将那庄子内的阴邪之气化去,再设个山神庙,开光生灵,再使唤村民三五不时祭拜一番,想来这山上破败风水还是影响不了多少的。”
“或者你我中有人能舌灿莲花,劝动这一庄人全数搬到其他地方,也可免受残破风水的影响。”
两位道姑齐齐拜服:“前辈善心,将村民后路都安排得如此妥帖,晚辈拜服。”
子真道人诧异地看了无尘子一眼,笑眯眯道:“师弟一道出手可好,毕竟方才度化那鬼物,可是耗费了不少功德。”
“为兄的朴讷诚笃,怕是说不动这帮人。”
子真道人跟无尘子算得熟悉,知晓无尘子不会无的放矢,平白耗费自身功德超度那老鬼,猜想便是昔年有一二论道说法的善因,或者是有过几面交情,欠了些缘法,这才不得不忍痛出血化去其罪孽,助其转世。
子真道人自不会细究这些无关紧要事情,只是不想这护持村子的功德自己一人便拿了,白白辛苦了今日在场诸人,复提议道:“我等下去寻了那庄子的族老,一齐出手布置,再念诵咒文,将那阴邪之气化去,如此你我皆有功德。”
至于劝说一庄老少离开,莫说是子真道人了,便是其老师也未必能说动这些人——故土难离,这地方破败是破败了些,但有土地家宅,还能活得下去,到了其他地方,上无遮身片瓦,下无立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