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纪锦川站起身,不慌不忙地理了一下身上的红袍子,拍拍青霞的手低声说:“别怕。”
清和温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青霞忽然觉得不紧张了,她抬头看看纪锦川,无奈后者的眼睛被红绸蒙住,什么神色也看不出。
半响,她深吸口气,重重地点点头:“青霞明白了,前方是福是祸,青霞陪您一起去承受。”
纪锦川弯唇一笑,并没有说话。
两人向前走着,由于纪锦川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依靠青霞在身侧低声提醒,小心翼翼又慢慢吞吞地拜了父母,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坐上轿子。
皇家的轿子不同凡响,自然是青霞这种侍女上不得的,纪锦川扶着门框摸索着坐到软垫上,长长地舒了口气,一把摘掉自己眼睛上的红绸。
眨眨眼睛,慢慢适应了眼前略显昏暗的视线,不等他把轿子里的景儿看个明白便是猛地一僵。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轿子里会有人?
“咳咳……”隐在红纱后的人影咳嗽几声,听着似乎要把心肺都要咳出来,弄得纪锦川又是一阵心惊胆战。
他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能坐在花轿上的,除了自己这个“新娘”,便是那位可怜的新郎官儿了。
“你就是纪家嫡子纪锦川?”
纪锦川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拿过小桌上的茶杯递过去:“是的,皇上大概是被火炮灰呛到了,先喝口水吧。”
“咳……朕的皇后倒是挺机灵,”皇上喘了口气,低低地笑了一声,“你不用太紧张,朕不过是一个病秧子,或许还没几日活头。”
一只瘦削的手从帐中探出,纪锦川垂下眼睛,目光落在青白的皮肤上,眼色略略暗了暗,什么也没说,抬手将茶杯递过去。
“皇上喝了水,感觉好些了么?”
红纱帐里没说话,半响低低应了一声。
“皇上为何会出现在这花轿里?”
“自古以来,不是入赘的女婿才会坐在这帐中去迎亲么,”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太后不过是想为难朕,这在京城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事,直接告诉你也无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听说你的八字是透着大福气的,说是能冲散朕的病气。朕对这些事一向是不信的,不过今日才见你就忍不住多说几句,你说,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巫术?”
纪锦川听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忍不住笑着摇摇头:“皇上想多了。”
“是么,纪子才华出众倒是耳闻许久,朕本来还想收你做文管,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你相遇。”
“皇上似乎觉得臣心里是委屈的?”
“堂堂男子,此事并不难猜得。”
“是么,”纪锦川脸上仍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向前探身,一手缓缓伸向纱帐,嘴里说着,“皇上,这事也不一定啊。”
说罢,他一把拉开了帐子,正巧对上里面人略微惊愕的目光。
看着那张苍白又熟悉的脸庞,纪锦川眼中猛然崩出惊喜,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斜,朗声道:“可臣喜欢随遇而安,既然堂堂正正地进了皇家门,那臣以后便是皇上的人了,皇上可莫要耍赖啊。”
将相王侯(二)
皇上愣了一下,很快沉下脸来,冷冷地说:“放肆!”
纪锦川顺从地收回手,看着红纱帐又在眼前合上,从善如流道:“臣认罪,臣一心想着瞧瞧夫君是什么模样,故而心急了些,还望皇上见谅。”
说话时,他两眼紧盯着红纱帐,无奈没有透视眼,并不能看不清皇帝是什么表情,只是许久才听来一声低哑的回应:“皇后倒是油腔滑舌,朕岂敢不应。”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纪府距离皇宫并不远,两人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皇宫正门,抬着轿子的轿夫顿了一下,脚下拐了个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