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卿,你可听得到啊!你听着吗!你活着的时候不想听,不给我机会说,现在好了,你顶不了嘴了,想骂也骂不出声了,你给我听啊!我快憋屈死了,我真是活得好生窝囊!”
话音落下,长明灯忽然绰影一闪,平稳在地的寻妖铃泛一声短促幽鸣。
他赫然一惊,浑身僵硬得顾不上泪滴断线而落,跌在地上。
无声境中意外响亮。
“……哥?”
顾望舒再是颤抖着唤出一声。
“哥……。”
“哥,”
他猛地手脚并用爬上几步:
“哥!!!”
长明灯再是烁烁几闪,像阔别般不安颤动,最后终是擎不住火芯久燃法力耗尽后失了明。
惊愕间有人轻敲了三声门,隐约是艾叶大声喊他的名字。
“小妖怪!出来吧,我们快到了!”
他倏然回首,对着空荡车厢和那沉闷棺椁喃喃:
“你……你可是识得路了?”
人目无灵,识不得魂灵幽冥,更辩不得声息。
便也看不见幽暗中有人努力想替他揩下泪水,怎奈生死相隔终是触不上,一场空。
“罢。”顾望舒起身抹了泪,勉强扯出苦涩笑意。
“到底还是没能与你独饮上一酌。”
杳杳冥冥清净道,昏昏莫莫太虚空。
昙花一现的雪湿在鬓角,风吹额边落了碎发,萧萧瑟瑟道是好个秋。
艾叶脱了黑纹斗篷披在顾望舒身上,替他整好帽檐,淡然一笑手落肩上,慰藉似的拍了拍。
再顺势取走他手中伞一同遮着。
“好啦,看不见了。”
顾望舒藏在影中一双泛红的眼犹疑轻瞥,转念又是暗自弱笑。
艾叶知道他这般生性好强的一个人既是归乡,再苦凄境绝伤痕累累,又怎能甘心让人瞧见脆弱难堪的一面。
那些苦楚落寞只叫我一个人看着,听着,分担着就好了。
而顾望舒笑的是他懂我,也笑他兽性中那渐显的占有欲。
爱的终点是占有和征服,是想要一个人开心于我,痛苦于我,风花雪月,喜怒哀乐,都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