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无事可干,像是倒退了二十年,只能穿着厚外套,坐在堂屋里烤火,间或聊聊天。
就从连任晨雨这样的都市精致小丽人,都纯素颜出境,就足以可见,这日子是有多么返璞归真。
晟嘉鸣这个男大学生,从一早上就开始盯着任晨雨的脸看,搞得oga都发毛了,恶狠狠问,“干嘛?!”
“你真的纯素颜么?”晟嘉鸣傻呆呆地问。
这轻飘飘一句话,简直是既侮辱了长相,又攻击了化妆技术。
任晨雨没个好脸色,抓起一把毛栗子,就狠狠砸在他脑袋上,“不会说话就闭嘴!”
晟嘉鸣皮糙肉厚,砸也就砸个听响,人压根也不觉得疼,只简单平移开了视线。
又噼啪烤了会儿火,忽然就见主人家的五六个小孩,简直好像是从山上下来的泥猴,蹦跳着、稀里哗啦全涌进屋。
他们抓起烤栗子,甭管烫不烫全都往嘴里塞,还有的直接从水缸里舀生水喝,皮实又生猛,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晟嘉鸣惊讶到张大嘴巴,因为这些小孩甭管长得是丑是俊,竟然破天荒地洗干净了头脸。而且一个个眉毛描得乌七八糟,嘴唇涂得大红大艳,真好似林中精怪大山魈座下的一群徒子徒孙。
而在这一群小孩的最后,身为大姐大的女孩,她挎着个小化妆包,涂抹得比这群崽子更加惊天动地。
顿时就知道……这些惨绝人寰的妆造,都出自谁手。
“你——”晟嘉鸣有些不敢置信,陡然转头看向了任晨雨。
“闭嘴。”任晨雨还是烦躁,用手咔咔捏爆栗子,而且一捏一个准,飞屑四溅。
只是他没有粉底遮掩的白嫩脸颊上,竟然难得露出羞耻通红,还偏偏口不对心,“他们脏得让我觉的眼睛都快瞎了,不过哄他们洗洗干净而已。”
晟嘉鸣回答显得很呆,“哦……”
任晨雨就更气不打一处来,还想再吵吵两句,忽然大门处迈进了一道身影。
黎棠浑身上下都湿漉,摘掉了头顶斗笠,俯身迈腿进屋。而就在他身后有村长以及村支书,还有陈不厌这个跟班门神,都一溜走进来。
“大娘的情况我看了。”黎棠抹一把脸上雨水,从胸前口袋,掏出了眼镜戴上。
他语气谆谆,跟村长开口,“如果能到医院,进行详尽的测评,以及生理检查,辅以药物治疗阻断多巴胺d-2受体,以及相应的物理、行为治疗,其实是能治的。”
任晨雨和晟嘉鸣俩年轻小孩,瞬间闭上了嘴巴,乖乖给他们让出了凳子,自己出溜到一边站着了。
只因为谈的说的都是正经事,之前吃饭时聊天聊起来,说村里有个孤寡老太疯了大半辈子,痴呆呆坐门口,看谁都笑。
黎棠这个医生就上门看诊,叫上村长、干部看看能不能最大范围内,争取一个医保百分百报销的名额。
“按理说贫困户都能……”黎棠在报销政策方面还真就不大了解,他用手指抵着下颌,眉头思索紧皱,“但她是她家户主么?还是单独建档立卡?”
村长、干部都是本村人,一着急又开始呜哩哇啦讲方言,没法子又把小女孩薅来,让她来翻译成普通话。
一来一回地解释、掰扯,就耗去了大上午的时间。
黎棠真是不厌其烦,多次找信号,打电话给自己的同事、师兄师姐,询问相关案例以及政策。
晟嘉鸣和任晨雨就坐门槛上嗑瓜子,看得乐呵又起劲,尤其是黎棠拿起手机打电话。
“你看陈哥那故作镇定又关切的样子。”任晨雨最喜欢讲八卦,凑在晟嘉鸣耳边嘀咕,“一定是害怕打给傅大哥……”
说到这儿,他又狠狠一拍自己大腿,“哎,傅大哥长得才叫帅,我当初怎么没多看两眼呢!”
“……”晟嘉鸣听得有些无语凝噎,顿了好半晌后,他像傻了似的,“我不帅?”
他就好像真的傻,这话刚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呆愣住,似乎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他把这话给问出来。
任晨雨眼角眉梢微微耷下来,看他也像是在看个真傻子,“……”
堂屋当中已经足够忙乱,因为村干部上门,女主人很腼腆黝黑地笑,但又展现出不肯挪移的固执,坚持要招待一顿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