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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珍拉着阿吉的衣裳,十分亲近地说道:“阿吉,你同我一起做轿子回去吧。”
阿吉微微一笑道:“世子,小人身份卑微,不能同世子一起坐轿子,若是被他人看见了,不说小人不知上下尊卑,反倒连累说世子不懂礼数。”
“哦,好吧。”赵珍失望地说道,他的小脑袋耷拉着,眼睛又一亮,他上了轿子,撩起帘子说道:“之前你答应我的,若是我今天我做的好,你需得给我讲故事。”
阿吉微微一笑:“好。不知世子要听什么故事?”
赵珍兴奋地说道:“我还要听汉高祖斩白蛇的故事!”
阿吉一边步行跟在轿子外,一边沉下声音,慢慢地说道:“那一天,汉高祖刘邦发迹之前,还在做沛县亭长的时候,为县里押送一批人去骊山修陵,途中许多人都逃走了。刘邦一思量,如此一来,即使自己到了骊山也会被按罪被杀,所以干脆将所有人都放了,自己也逃走了。”
“刘邦带醉行走在丰西泽中,有前面有一条大蛇挡路,有人害怕了,就说‘我们还是回去吧”。刘邦趁着酒劲说:“大丈夫独步天下有什么害怕的!”于是走到前面拔剑将蛇斩断。”
“刘邦斩了白蛇之后,忽见老太太在路边连夜放声啼哭。问她为什么这样伤心,说:“我儿子被人杀了,所以痛哭”。问她儿子为什么被杀,说:“我儿子是白帝子,变成蛇横在路上,被赤帝子杀了,所以我很伤心。”
“后来刘邦就成了汉朝的开国皇帝……”
伴随着阿吉讲故事的声音,轿子里传来绵长的呼吸声,看来小世子赵珍已经睡熟了。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一眼夜空之上的月亮,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阿吉?陆霁?
他被叫做什么名字,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够做成什么样的事。
这些年,他隐姓埋名,忍辱负重,潜伏在淮安郡王府,步步为营。
如今已经过去整整七年了。
他布下的棋局,终于到落下最后一子的时刻了。
此事一了,他……终于能够去见她了。
明月当空,皎洁的月色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又很落寞。
他抬头望了一眼明月,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
好在,他和她的头上,是同一轮明月。
这样漫长的夜,这样漫长的路,总归不至于太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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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庐山真面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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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时节,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若问这金陵城里哪里春色最浓,定是女儿河畔的丽春院。
这丽春院里美女如云,堪堪是最富贵风流的温柔乡,也是万千英雄好汉为之折戟沉沙的销魂巷。
近日,丽春院的老鸨潘妈妈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起路来精神抖擞。此刻,她穿过富丽堂皇的丽春院,迈着碎步子一路走来,来到装潢最为华丽的一间闺房,掀开帘子,眼睛都喜成了一条缝,抿着嘴唇笑道:“我的好女儿,今日妈妈前来给你道喜了!”
潘婉儿正坐在菱花镜前梳妆,那镜子里的人儿,桃花面,柳叶眉,一头黑油油的头发,红艳艳的小嘴撅着,堪堪似那树枝上挂着的,才将熟透的红樱桃。
潘婉儿听罢也不回头,只是对着菱花镜将柳叶眉描的长长的,从红漆描金螺钿匣儿匀出玫瑰香胭脂,均匀地抹在脸上,衬得那一张面儿更加娇艳可爱,这才悠悠地问道:“妈妈,你倒是说说,喜从何来?”
潘妈妈笑道:“女儿你还不知吗?咱们金陵城新上任一位谢御史大人近来在寻一个会唱《浣溪沙》的绝色佳人。我想这女儿河里的姐儿们,除了你还能有哪一个?”
“女儿啊,你可知道这位谢御史,年纪轻轻,人生得风流俊俏不说,家世也是最最清贵的,若是我女儿跟了这位谢大人,可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听了这番话,潘婉儿眼中微光一转,眉梢眼角尽是风情,她抿着嘴一笑,“感情是那位谢公子,那日宴席上我曾远远地瞧上一眼,当真是人中龙凤。”
前几日,潘婉儿曾到醉杏楼宴饮,曾遥遥地瞥见了那谢佻,当真是如众星捧月一般,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