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本是凄艳的花,迎寒而盛,凌落成泥,自有风骨。但这棵巨树却花开满枝,远望去竟似一大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从内到外透出一股子锋利的美艳,如同头簪牡丹的盛唐美人在迎风起舞。那攀出院墙的枝桠好似火舌蔓延,下一刻就要点燃空气,焚烧天地。
风一吹,落梅与白雪齐飞,如雨,如画。
纵然是林朝朝自小富贵无极,所见奇珍无数,前世又遍览过网络美景,此刻也不由得震撼无比。
“你在信里说过,你喜欢梅花,”无双牵着她走入了院子,没两步就走到了巨树的阴影之下。
一时,梅花落枝头,惚如雨。
“我从后山挖回来的,你可喜欢?”
他放下了剑匣,清亮的眼眸映照着满枝红梅,绚丽灿烂如一场宏大的梦境。
少年俊逸锋利的容颜在红梅中显得更加灿烂。这天地一片单调的雪白,这间院子里红的像正在燃烧的火。而林朝朝和他一同站在焰火中心,却觉得这世间所有的颜色都不及眼前人来得浓烈。尤其他眉心的一点朱砂,胜过这一树的红梅。
“我很喜欢。”
林朝朝听见自己胸腔的心跳如此猛烈,好似在叫嚣着什么,震耳欲聋。
她的脸上缓缓绽放开一个笑容,不是以往的克制又短暂的笑,而是从心底到神态,完完全全的喜悦。
眸光如星,她伸手接住几片飘落的梅花,眼眸之中,万千红花盛放,满天繁星点缀。
“这样的梅树,至少五百年了。”
她像个幼稚的小姑娘,抱着那些花瓣在树下开心的转着圈圈。
一时间,裙摆飞扬,落雪微扬,伴着枝头落梅翩翩飞舞。
哪个姑娘小时候没有幻想过在雪地与红梅共舞呢?只是我们常常肩负着行李,便再也没有了与东风齐揽月的心力。
林朝朝觉得自己很开心,她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树还是人。但她就是很开心,甚至到最后转圈圈转得晕了,直接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无双扶都没扶住。
“以后每年冬天都可以看到。”
无双干脆和她一起坐在了雪地上,他很少见她笑得这么真心,像是单纯的,纯粹的,一个小孩子得到极喜欢的玩具一样的开心。
他不懂,但十分欣喜她能开怀,于是自己便也十分开心,“我和姐姐每年都一起看。”
林朝朝的身上沾满了落雪,她笑着,将手里的花瓣往天空一洒,刹那间,落花似雨,沾了两人一身。
落花遮面,她的腮边有一缕因方才动作而松下的青丝,伴着明亮的双眸,看起来娇艳无比。她是月亮,不是清冷的,是明媚的,
“我很喜欢,特别,特别的,喜欢。”
她笑着,突然攀住了他的脖子,热情地吻了上去。
一瞬之间,梅香扑鼻。
月亮吻住了她的少年,因为一棵梅树,因为一场风雪。
她喜欢梅花,从小就喜欢,只是幼时长辈怕她受寒,只能远观;后来一身病体,怕冷惧寒,连雪花都不敢多见。而前世生于江右,多年不见片雪,何况红梅。
这一树红梅,亦是一院的红香。
树下,落雪微微,她揽着无双的脖子,深深地吻下去,带着一股子莽撞的热情和欢喜。
也不知道无双是愣住了还是故意的,他没两下就被林朝朝扑倒在雪地里,两个人的发沾着雪,缠在了一起。
她一点也不受影响,趴在他身上继续亲他的唇,没有引诱,倒像是在表达未说出来的欢喜。
“姐姐。”
但无双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他的喘息很快就因为她热切的吻乱了,双目渐渐殷红,难以克制地攥住了手心。
“……嗯?”林朝朝从他的唇中抬头,眸光璀璨,像一匹在享用猫粮的矜贵白猫。
两人近到无双甚至能数清林朝朝的睫毛。他眨了眨眼,勉强保持着一点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