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是她的哥哥。”
“铁片刺入皮肉并不多痛,可每每抬脚拔出时像是要把心脏也钩出来一样。”
“痛极了。”
戴平并不在意听者,他只是想把自己埋藏在心底多年的东西说出来,他憋坏了。
“我碰到她的时候很小心翼翼,可是那些铁刺带着钩子,深深的戳进她的脸颊,勾住她的皮肉。抱起她的时候,血肉拉出那么长。”
“我用了好多方法,她的脸上还是破得厉害,碎肉挂在脸上。”
“我把她带大,给她补了很多衣服。这还是第一次,把我的妹妹缝好。”
有时经受痛苦的人会进入一种循环,逼迫自己一次又一次进入绝境,再次感受绝望。戴平的模样,让林径霜想起文学作品里的祥林嫂。
他们两个,都是被封建社会吃掉的人,思想和战争,都是吃人的工具。
烛火晃动,戴平腿上的疤痕仿佛活跃起来,蠕动着像一条一条粉色的虫子。
戴平注意到林径霜的动作,凑过来阴恻恻道,“蚯泥蛊又发作了?”
模糊的双眼已看不清戴平的脸,四肢陷入僵硬的状态,她好像要被另一个灵魂控制了。
恍惚中听见有“他来救你……怎么敢?辜负……”的字眼。
谁来救她?辜负了谁?
她努力思考,却得不出一个所以然,一道白光闪过,陷入了沉睡。
地牢中的蛇鼠们似乎感应到了体内的蛊虫发作,一齐靠拢过来。
刚刚羸弱倒地的美人,此刻竟然施施然站起,松风玉骨遗世独立,气度间的改变就足够让人发现是另一个人。
她感知到地牢里的氛围,下意识的摸到空荡荡的腰间。
没有佩剑,转而正视面前人。她微微偏头,似乎努力调动着遥远的记忆。
一声轻叹,她向着戴安走近一步。
“你就是戴安的哥哥吧,我见过她,那个明媚张扬的小将军。”声线没变,语气却截然不同,如同雪山上的霜雪扑面袭来,带着潇洒的剑意横于面前化作春风。
眼前人陡然转变,戴平一时没能反应,林径霜是不可能向他走近的。
“你……是蚯泥蛊上附着的记忆?”戴平皱眉,他根本没打算与这个人打交道。
“嗯”伏黎温声道,“你们的眼睛长得很像。”余光撇见放在桌上的红嫁衣,剑客的直觉让她一下就发现了藏于其中的匕首。
心中微叹,这个姑娘,真的很可怜。
这许多的鲜血与仇恨,全数加到这个无辜的人身上。像是陷入蛛网的小虫,四面楚歌求告无门。
“你为何也要杀她?”她走过去将那只匕首翻出,“只是因为她闯入了你的计划吗?”
“原本是这样。”
晃动的烛火被戴平转身的风刮灭几盏,地牢中一下暗了几分,影子被拖的很长,映射到墙壁上隐隐绰绰愈发恐怖。
“戴安的死,他们都忘了,可我没忘!这个寨子里的人,还有傅之安,是他!他仗着戴安喜欢他,将她派出做先锋。围困之战,明知不可激进,是他弃了我妹妹!”